銅豌豆儿

爱他就要虐他。
所谓爱之深虐之切。

团圆(二)

明楼是个非常自律的人,自五岁开蒙进学以后便是铁打的规矩,每日五点一刻起床,四十分钟的晨练时间,在楼下花园里慢跑几圈或者打打网球……然后是洗浴,早餐,精力充沛地开始新的一天。

然而今天他却罕见地起晚了。

其实这次他出院以后,曼春就发觉他比从前精力短少了些,不知是病后体虚的缘故还是乍然戒掉咖啡带来的不适应,他明显比从前嗜睡了,有两次在书房里看着书就打起了瞌睡,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,曼春看了心疼,晚上一到九点便催着他上床歇息,再不许熬夜。

昨晚他也是九点钟就上床了,却是胃疼的一直睡不好。

他这几年几乎没断过药,胃疼的毛病早就有了。晚饭的时候面对那一桌子香气四溢的饭菜就有些恶心反胃,怕大姐看出来,勉强喝了一碗桂圆粟米粥,到底没能消受的了,回房后都吐了个干净。曼春帮他一下一下顺着背,瞧着他脸色青白的样子,心疼如绞。

明楼却是在吐过之后缓解了许多,知道曼春心里难受,便由着她端茶倒水地伺候自己。世事不能如愿,如今让她尽一分力,日后也好多一分心安。

曼春喂他喝了点温白水,搓热了手在他上腹轻轻打圈揉着,揉地手酸了便换个姿势用另一只手。明楼抓住她搂进怀里,微笑道:“已经好多了,曼春,你脱了衣服上来,我想抱着你睡。”

若是在以往,他这样说,曼春定要嗔他不正经,但是今日,曼春知道他绝没有那个体力和精神,便笑着应了,脱衣上床,柔软娇躯偎进他怀里,一双纤细白皙的玉臂紧紧抱着他,如同拥抱住这一生全部的眷恋。

整晚两人都睡得不安稳,明楼胃虽没有那么疼了,却始终有些顶涨难受,曼春担着一颗心,自然也就睡不踏实。半夜的时候明楼睡梦中突然出了一身汗,曼春爬起来轻轻摇醒他,在他耳边柔声地问是不是胃疼的厉害,他却闭着眼睛半梦半醒地说已经不疼了。曼春更加紧张,开了床头小夜灯,借着昏黄的光线觑着闹钟上的指针,用两根手指按着他手腕去数脉搏。

明楼这下也清醒了,抓住她手,把她扯回被子里,笑着轻轻道:“没事,我心里有数,真要是心脏难受,我会告诉你的。乖~睡啦……”

早晨曼春照例要早起,虽说照料孩子起床上学的事情早就被明镜大包大揽抢了去,但她也不好意思真的就什么都甩手给大姐。

明楼睡眠浅,听到她起床的动静,也睁开了眼睛,却是难掩一脸倦意。

曼春立刻俯身亲吻了一下他的脸颊,轻声说道:“时间还早呢,你再睡一会儿。”

楼下阿香已经做得了早餐,明镜正哄着两个孩子洗脸刷牙,看见曼春下来,习惯性地问了一句:“明楼起了吗,我看他昨晚仿佛胃口不大好的样子,今早特意炖的参苓粥,健脾养胃益气补虚的,火候也差不多了,一会儿让阿香去盛出来……”

曼春忙道:“大姐,先不着急盛,明楼醒是醒了,我让他再多睡一会儿,昨晚休息的不大好……”

明镜一听就着急了:“没睡好,怎么回事?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?”

曼春抓住她手,温言道:“大姐,您别急,师哥可不就是怕您着急,才不肯叫您知道的?”

曼春原本也没打算告诉明镜,但是念头一转,又觉得让明镜知道也好,明楼不是头一回胃疼,明镜约略也是知道一些的,让她知情,固然会一时心急,但是心里有了数,对景儿时候万一明楼犯病时自己和阿诚不在身边,明镜也好懂得应对不至于慌乱无措,况且家里一日三餐都是明镜在张罗的,她知情,饮食上面也好留意些。

想定了,曼春便拉着明镜坐下来,慢慢说道,“他这些日子药吃的太多,胃有点吃不消,昨晚吃了点东西全都吐了……”

话未说完,明镜就一脸焦急道:“哎呀,这个明楼,胃不舒服也不跟我说,昨晚我还一个劲儿地劝他吃这吃那的!”

曼春叹道:“大姐,您看您又急了不是?”

明镜也不知是急的还是被明楼气的,眼圈发红,说道:“他从小就是这德行,什么都不同我讲,如今病的这样,我也是最后一个才知道!我这个姐姐,在他心目中就那么经不起事不成!”

“大姐,您十七岁掌管明家,多少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,谁敢说您经不起事?师哥是看不得您着急伤心的样子,才不敢告诉您的,在这个世上,他最在乎的人就是您,最有愧于心的人也是您呀……越是这个时候,您可一定要撑住了,您撑得住,师哥才能撑得住!”

明镜被曼春一席话说的如同醍醐灌顶,豁然开朗,她拍拍曼春的手,叹道:“曼春,你说的对,是大姐糊涂了。你心里明明不好过,还要来劝我,我们明家能娶到你这样的媳妇,是我们的福气,也是明楼的福气。”

曼春笑道:“大姐您忘了,我可是从十几岁开始就发下宏愿,此生誓要嫁给明楼,做你们明家大少奶奶,如今心愿得偿,是我的福气才对!”

明镜心结消解,脸上也有了笑容,眼见明朗明澈都洗好了手脸,便招呼他们过来吃早饭。

两个娃在餐桌前乖乖坐好,左顾右盼没看见爸爸,小明澈便先问道:“爸爸呢,阿澈想要和爸爸一起吃早餐。”

明镜便哄道:“爸爸还没睡好,咱们让爸爸多睡一会儿,小朗和阿澈乖乖吃饭,午饭再和爸爸一起吃,好不好?”

明澈乖巧地应了,细心的曼春却发现,小明朗虽然没出声,一双大眼睛却是满含担忧望着自己,这个儿子,心思深沉像极了明楼,曼春便摸摸他小脸,悄悄地告诉他:“爸爸真的只是没睡好,没有生病,不要担心。”

小明朗这才笑了。

那边明澈一张小嘴从来不闲着,又操心地问道:“姑姑,二叔和小叔呢?是不是小叔又不乖赖床?”

明镜少不得又絮絮地讲给她听,“你二叔有事,早就出门去了,小叔出任务去了山东,要三五天才能回来呢,回来给你们带好玩的,不带姑姑不让进门……”云云。

 

明楼又睡了一个多小时,这一觉睡得安稳,醒来倒真是精神好了很多。

家里静悄悄的,明镜坐在沙发上织一件烟灰色毛衣,显然是给明楼的。阿香在旁边帮她缠线团。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,明明影响不到楼上,声音还是刻意压低。

看见明楼下来,明镜立刻扔下手里活计,起身迎上去,“醒啦,饿了吧,有没有想吃什么?”

明镜并不是一个单纯不知世事的女子,她在商场奋战多年,面对对手也一样的会尔虞我诈虚与委蛇,只是回到这个家里,面对她最爱的家人,她却从来不善伪装。这也是她气恨明楼的地方,跟亲人还耍手段玩心机,脸不红心不跳地哄的她团团转,还不是没良心!

明楼看她神情便猜到是曼春跟她说过了,他也不说破,只微笑道;“还真是饿了,姐姐给我留了什么好吃的?”

明镜见他神清气爽胃口大好的样子,心情也顿时晴朗,忙让阿香摆饭,她自己那会儿也吃的不多,现在便陪着明楼又吃了一碗粥。两人也不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,言笑晏晏,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。当真是现世安稳岁月静好,此生难得的心满意足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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